旧时光里的大头菜
记忆中,落木萧萧的初冬,是乡间采收大头菜的日子。
先到地里将大头菜像拔萝卜似的,撸住缨子从土里拽出来,再成筐成筐地搬进院落,错落有致地铺陈在水泥场上,让它们安然接受暖阳的烘晒。那圆嘟嘟的球茎,绿油油的菜叶,外加忙碌着翻晒的老妇,动静之间,好似一幅祥和的农民画。
数日之后,待大头菜渐渐干瘪,块茎的表皮皱起时,外婆会选个避风的角落,搬只木凳,搁块砧板,手握厨刀,挨个将大头菜劈开,继而一层大头菜一层粗盐,放进缸里叠上几层后,便让小娘舅跳入缸中,开始踏菜。
裤腿高高挽着、赤裸着双脚的小娘舅,不停踩踏着脚底下的大头菜。儿时的我曾很惊讶于这般粗糙甚至有点邋遢的制作。但外婆对于我的困惑却极坦然,并告诉我,乡村腌菜向来都是这般手脚并用加工而成的。
待小娘舅脚底发热、背心出汗地将大头菜踏至结实,由外婆再度铺上几层菜,随后继续着他的踩踏任务。如此越垒越是厚实,直至一缸大头菜踏好,上用两块大石压实,又开始起下一缸的制作。
通常耐心等上两个月后,大头菜便腌好了。伴着一股浓郁咸香,从缸里捞起一个细看,大头菜已变成酱色,干巴巴的,纤维也粗,看相一般。不过,切莫因此小看它们,腌好的大头菜独具一种类似于萝卜干的硬邦邦、老中带脆的别致口感,外加咸滋滋、甜津津、鲜咪咪的风味,除了作为过泡饭的酱菜之外,还是与其他食材配伍做菜的好配角。